经济观察报 记者 胡蓉萍 蓝彬珍 欧阳晓红 利率市场化带来的净息差收窄、监管层整顿乱收费带来的中间业务收入增速放缓、整个宏观经济形势恶化导致的资产质量问题凸显……资本市场对银行业的种种担忧正在一一兑现。
整个银行业面临着净利润增长放缓的局面，国有五大行这样的巨无霸已经在今年上半年显现出其蹒跚前进的疲态。半年报显示，中行今年上半年同比增长仅6.79%，是其近年来最缓慢的一次增速，也是整个中国银行业近几年最缓慢的一个增速，而到去年年底，其还保持着18.55%的增速。工行净利润增幅则从去年末的25.6%降至12.5%，同期，建行净利润增幅也从25.52%降至14.57%，即便是增长相对较快的农行净利润增幅也从去年年底的近30%下降到今年上半年的20%。
工行行长杨凯生在该行中期业绩报告会上表示：“经济决定金融。得益于中国经济持续快速的增长，前些年，工行的利润增长保持了年复合超过30%的增速，今年中国经济增长速度明显下滑，银行业盈利增长速度有所下降是‘正常的’。”他认为中国银行业要保持盈利能力的可持续增长，要深化自身改革，调整资产结构、盈利结构甚至区域结构。
银监会主席尚福林在今年第二次经济金融形势通报会上指出，银行业的经营环境、市场结构、发展模式和所面临的风险正在发生变化。我国银行业将开始进入一个适度增长、充分竞争、商业模式差异化、风险日趋复杂化的发展阶段。
中间业务增速放缓
监管层上半年来加大对银行不规范经营的整顿，对中间业务的“杀伤力”正逐渐体现，国有大行受冲击尤其大，部分大行中间业务增速降至个位数甚至还出现负增长的局面。
中行上半年中间业务收入342.5亿元，同比下降2.07%，为近三年来首次。建行上半年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492.43亿元，同比增速仅3.3%，较去年同期的41.7%大幅下降38.4个百分点。作为国内最赚钱银行的工行的中间业务也出现放缓。截至2012年6月，工行境内中间业务收入564亿元，同比增长2.6%，远低于往年每年高达40%以上的增幅。
中行副行长王永利在该行中期业绩报告会上回应这一问题时表示，今年以来，监管部门开展不规范经营的清理工作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其次，资本市场的发展并不是很旺盛，交易不是很频繁、很活跃也产生了影响。此外，今年以来人民币升值的速度有所下降，跟人民币结售汇有关的一些业务也相对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收入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建行董事长王洪章在该行中期业绩发布会上表示，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增速放缓，主要受国内经济增速趋缓影响。其中受市场因素影响的相关产品以及受监管政策影响的部分产品收入下降，其中影响最大的是顾问和咨询手续费收入。上半年经济形势下行以及资本市场低迷，导致相关的结算与清算、代理业务等收入亦下滑。
经济环境变化对业务的影响亦得到了杨凯生的认同。他表示，如与资本市场高度相关的中间业务下降较快，再者，宏观经济环境的变化导致工行大幅收缩了部分业务，特别是担保及承诺业务规模同比下降50%，工行基本停止或收缩了担保和承诺业务。“尽管增速落差较大，但数据反映工行中间业务收入结构进一步优化，业务中也出现了新增长点，如贵金属业务、代理及个人理财、信用卡、投资银行业务中收购兼并咨询服务，将使得工行保持快速的发展。”
农行手续费和中间业务收入达到389亿，也出现了明显放缓，但和从已经披露的同业看，增速的回落差不多。关于放缓的原因，农行财务会计部总经理张克秋的解释和上述三大行相似：“第一，上半年受国内外经济不景气下行影响，人民币结算业务、国际结算业务都出现行业性增速明显放缓；受东南沿海区域性信贷有效需求不强，担保承诺、代销基金，出现了行业性的负增长；监管部门上半年加大了监管力度，在周期性和信贷相关的顾问咨询类业务，大家都采取审慎原则，业务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发展的增速下降。这导致上半年出现行业性中间业务收入下降。”
根据交行2012年中期报告，其手续费及佣金净收入109.62亿元，同比增长12.36%，而2011年上半年同比增速约为30%。在营业收入中的占比为14.82%，同比下降0.87%。
交行副行长于亚利也将原因归结为监管政策变化、经济下行和资本市场低迷三个方面的影响。
尚福林在今年第二次经济金融形势通报会上也讲到，自银监会上半年启动不规范经营治理以来，银行业非利息收入增速大幅回落。上半年，商业银行非利息收入（其中手续费收入约占八成）同比增长21.5％，增速较去年同期大幅下降21.2个百分点。
目前，银监会正积极会同国家发改委、人民银行等部门，加快推进《商业银行服务价格管理办法》、《银行服务价格政府定价和政府指导价目录》等规范性文件的制定工作。
息差疲软
除了面临中间业务放缓外，银行还面临利率市场化冲击导致的息差收窄压力。五大行净利润增长最快的农行在今年上半年息差明显收窄。农行二季度利息收入和支出分别环比一季度增长3%和15%，导致净利息收入下降5%。
瑞银证券分析利息支出大幅增长主要缘于：部分结构性存款口径调整，存款利息支出增加；存款压力仍然存在，定期化趋势延续，上半年定期存款平均余额占比较去年同期上升4个百分点。
中金公司认为，农行二季度日均余额净息差（调整后）环比缩窄8bps，主要受同业市场利率下降影响。农行在二季度将结构性存款的利息支出由其他非息收入重新分类至利息支出，导致根据公布数据计算的二季度日均余额净息差环比下降25bps。
张克秋在农行中期业绩报告会上表示：“毫无疑问，息差肯定会缩小；随着商业银行在经过市场初期简单价格战后，会有个回归，相信中国银行业利率市场化也会遵循国际这个趋势。应对利率市场化，具体在资产业务定价的精细化管理，对客户对价可以做到逐笔定价；负债定价的差异化。”
农行管理层在半年报分析会上透露，贷款定价上半年新发放的贷款中，62%为基准利率上浮贷款，29%为基准利率贷款，9%为基准利率下浮贷款。农行上半年的加权平均贷款利率为7.19%，公司贷款的加权平均贷款利率为6.98%。
中行行长李礼辉在其中期业绩发布会上表示：关于净息差问题，上半年净息差的变动是各种因素引起的，而且利率市场化的推进是一个过程，在利率市场化的初期，银行的利差水平会缩减，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银行主动调整他们的业务结构，加强管理，提高智能配置的效率，通过这些措施能够使利差水平、净息差水平回归到相对来说比较合理的状态，而且利率的市场化和其他的资本市场的发展、汇率的市场化等等，一般是平行推进的，在这种情况下银行中间业务的能力、综合经营的多元化领域也会进一步扩大，所以银行的业务范围有可能扩大，能够通过其他方面的收入增长来弥补在净息差方面减少的影响。
李礼辉判断：“随着未来的发展，可能下半年在净息差方面利率市场化的推进对净息差会有负面影响，我们预计今年全年净息差还是能够基本稳定，也许会略有下降，但不至于有很大幅度的变化。但我们会进一步推进结构的调整和优化，希望能够把净息差保持在比较好的水平。”
交行上半年净息差为2.61%，环比降5个基点，交行副行长于亚利分析原因是降息影响大，最重要是存款竞争激烈，公司、个人、同业利息率都有小幅上升，二季度以来，货币市场先紧后松，贴现收益率下降。
于亚利也预计息差压力还是非常大，已经进入降息通道，降息的特点是非对称降息，贷款利率降的大，存款上浮大，贷款下浮很大，当然还没完全体现，但空间很大，对息差压力很大。
他提出了四点策略让息差收幅缓一点：一是优化信贷资源，向中西部中小微信用卡个人消费贷款倾斜；二是加大非信贷资产运作，比较好的配置债券市场，等有比较好的收益表现；三是要管控负债成本；四是特别重视定价管理，内部FPT安排，对外部定价做管控，保护交行息差下降缓慢。“今年存贷利差放开后，为进一步推进利率市场化提供一个很大的空间。贷款利率允许下浮30%，存款利率允许上浮10%，利率浮动空间已经相当大，而且还留有不小的浮动空间。”建行副行长庞秀生说。
建行会主要考虑适应利率市场化的趋势，转换发展模式，提高竞价能力，并根据建行特定的市场利率和市场定位来考虑银行的业务模式。他认为，“至少保证下半年，息差和去年同期相比保持稳定。”
杨凯生表示，中国的银行业确实不应该再过度依赖存贷利差的收入来保持自己盈利能力的增长，应该走出一条总资产规模不无限扩大，而盈利能力可持续增长的新路子，其中重要的途径就是继续积极地发展中间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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