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佑良认为,做厨如打拳,讲求知己知彼
看厨师陈佑良炒菜,有点像看打拳,一瓢油下去,火焰直串三尺,锅跳菜蹦,动作一个接一个,急促又干练。短短几分钟,脆嫩嫩的菜已然入味,装盘上桌。这里靠的不仅有经验、还有对的情绪、灵感、手感等。
上世纪80年代初,陈佑良选择离开校园,毅然踏上全职拳师之路,用血和汗水养活自己。但当他结识了现任太太后,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决定放弃拳师生涯,投身饮食界。从拳师到厨师,他渐渐接受了用锅铲代替拳头,最终在厨房这片擂台上打出一片天。
陈佑良现任福临门(澳门)及过福楼行政主厨,入行30多年。结束拳师生涯后,他周六、日到厨房做兼职学厨,由传送食材的“打荷”做起,再到担任香港福临门大厨,最后连大佬何鸿燊、郑家纯、何善衡都点名邀他主理家宴。
海参原以焖煮为主,陈佑良改用香炸,他先将辽参以鲍汁焖煮半小时,蘸浆炸香,最后撒上盐,蒜蓉和辣椒,做成椒盐辽参
羊肚菌煀鸡是花雕煀鸡的变奏
陈佑良从小就喜欢做菜,十多岁事就开始做饭给家人吃。但在SARS爆发的2003年,他遇上了生命中的低潮。彼时,公司派驻他去日本福临门工作,开拓日本市场。“因为环境、食材及文化都不同,得多花时间钻研如何烹调各款菜式,提升自己的厨艺。”一次,一位日本客人想即席吃烧乳鸽,但烧乳鸽的准备工作需要经过处理、入盐和吹干等步骤,前后需要4小时,若没有预订,很难即时预备。于是,陈佑良急中生智,将乳鸽放于炉边煨热后再风干,以缩短处理乳鸽的时间。
与日本人共事,见识到他们对工作的专注及认真,也深深影响了陈佑良烹饪的态度。身为行政主厨,他每天坚持做菜,除了怕自己的技术生疏外,更希望像拳击般一较高下,常与和同事切磋,互相提升水准。他更是绝少食辣,是因为厨师要经常试菜,长期食辣,会令味觉较为迟钝。
拳师和厨师,前者擅长搏击,后者主理美食,看似互不相干、截然不同的职业,却在陈佑良身上发生了有趣的交融。他认为做厨如打拳,讲求知己知彼。
在福临门的营业部,存放着一本本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旧菜单。透过朦胧的纸张,隐约可见一个个名字——香港恒生银行创办人之一何添、“亚洲糖王”郭鹤年、永隆银行创办人伍宜孙、香港首富李嘉诚、澳门赌王何鸿燊,等等。
陈佑良坦言,就算为这些大佬下过多次厨房,他还是会以客为先,先细心聆听客人的意见,然后融合自己的想法,去煮好一桌菜。他也会定期逛街市,选购时令食材,亲自炮制一些餐牌上没有的菜式,吃腻了鲍参翅肚的富豪熟客怎会不惊喜。
曾经有一位客人于宴会中想吃大闸蟹,但不想于席间动手拆蟹。常见的做法是拆蟹粉制作菜式,不过这位客人想同时品尝蟹肉,于是陈佑良创作了一个三层夹心的酿蟹盖︰拆开蟹肉及蟹膏,把蟹肉放入最底层,中间酿入捞好的蟹肉及蟹皇,最后面层加入蟹皇。“一只蟹盖大约需要3只大闸蟹,颇为花功夫。”
粤菜的神韵在于原汁原味,即使食客蒙住双眼,亦能吃出是什么食物。粤菜做得好,一讲手艺,二问食材;要吃时间、吃产地。福临门一个特点就是不追求卖相,谢绝雕花伴碟。无论是一笼虾饺还是一碟炒翅,做好了码在一起便上碟,芫荽、甘笋花一律欠奉。当今厨艺界流行的菜、分子菜,更是想都不用想。
在食材的选择上,陈佑良非常挑剔,比如高汤一定用4斤以上的老鸡、脾赤(猪肉中最瘦的部分)、金华火腿去掉骨头和肥肉后腿中间能出最大鲜味的部分,一起小火煮8个小时。鸡肉菜则一定取材三黄走地鸡,皮不胖肉质结实才入味。招牌炸子鸡也用三黄鸡但毋须走地,最少成长120天,皮下脂肪够多,风干后滚油淋,那层脆皮才能无敌。
除保留脆皮炸子鸡、蠔王原只干鲍等招牌中菜外,陈佑良也尝试注入创新元素。比如,新菜羊肚菌煀鸡就是花雕煀鸡的变奏,以往制作花雕煀鸡都会选用陈菇,但偶然一次尝过羊肚菌的菜式后,触发了他的灵感。它的气味独特,能令整道菜散发一种浓郁的菌味,吃罢齿颊留香。选材云南的羊肚菌制作,鲜嫩的鸡肉完全吸收了羊肚菌的精华,口味上又保留了二者独特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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